陳正義阿伯是陳X江阿伯的堂哥,來新竹抓烏魚時和我爸結識,結識好幾年,但討海人際關係就像游牧民族一樣,結交的朋友範圍廣闊、分散各地港口,碰面多半是在抓「同一個海路 」的時節,真說要「熟不熟」不是普通方法可判別,但只要同是討海人來訪,那怕久未謀面都像熟識老友熱情招待。比如正義阿伯與我爸雖說結識好幾年、碰過好幾次面,但實際上大概是每年抓烏魚才碰面吧!儘管如此,我說我是新竹「乾仔」的女兒,要去他家「訪問」,爽朗的聲音穿透話筒:「什麼訪問、就說行行ㄟ啦。」隨即開始指路。宜蘭腔台語真的聽不太順,頻頻確認(後來證實大部分仍舊雞同鴨講)路徑,只抓住關鍵字就上路,阿伯說他:「住在五結鄉、沿著濱海走、有一個大橋、過冬山河、有一條溝邊的小路、然後看到人造的牛和馬、往左邊走會看到一間很大的廟…」,阿伯一直強調「大橋、牛馬、大廟」,我只覺得自己像在打怪闖關。

先騎中正路往「五結鄉」的方向騎,騎一小段就經過說大不大的橋,接著就看到許多間城隍廟、萬善宮,再撥個電話確認,才知道應該要騎濱海。又折返、在濱海公路上,騎10分鐘都沒經過「橋、廟、牛馬」,我攔下一位歐哩桑,撥電話給正義阿伯,請歐哩桑幫我聽。這才知道,我要去的那間大廟「真遠ㄟ咧」,還有得騎,(從蘇澳鎮要經羅東、冬山才到五結鄉)。在第一位阿伯的指引下「遇到叉路往左手……右手也對,這樣拐過去的路,會經過冬山河的大橋」,我繼續往濱海公路騎過了一座橋,橋下有略顯乾涸的溪,接著我走(錯了)第一次叉路、但沿路都是工業區沒啥廟,於是再度折返走去另一條往冬山的岔路。第二次走的岔路上有廟,還有一間專門做假山、假牛塑像的家庭式工廠,正當心裡想著:「應該會看見牛馬了」,果不其然,看到一間帝君廟(廟仔間)背後有一座牧童騎牛的塑像、側邊有一隻馬,我開心的以為自己終於走到了、打電話給正義阿伯。

「阿伯,我到一隻牛和一隻馬那邊了!」「好,安捏我騎出去帶你。就近近的了。」我開心地與廟旁住家的阿公抱孫聊天,過一會兒,阿伯來電:「阿你是在叨位!?」「我在一隻牛和馬這邊阿、阿伯你在哪?」,同樣也在牛和馬旁邊的阿伯大概很窘,他楞了一下「…阿你有看到廟嗎?」「有阿,有廟阿!」,「阿你是過了什麼橋?」,「我沒有看它的名字耶!」,「…….你看附近有沒有人,叫伊聽電話,我去找你。」阿伯心裡大概百味雜陳地知道我又走錯了路,雖然在「牛、馬、廟」附近,但顯然不是他說的地方。

因為抱孫的阿公正忙著,我叫住牽著腳踏車、帶金手錶、頭髮梳得趴哩趴哩的歐哩桑幫我聽手機。歐哩桑說:「你住在孝威喔!這聖心啦,勾就遠ㄟ捏…好好,我報呴伊行。」掛上手機,歐哩桑再度跟我強調還有一段路要騎,我得先騎回濱海公路對的那條岔路,再繼續直騎,直到過了跨越冬山河的大橋,在給他「轉回去、往左手邊」,會經過派出所、再直直騎就會看到一隻牛和馬,馬是白色的、就到「孝威」了,如果迷路,就問路人說「孝威」在哪?

我只想,自己都快變肖仔了。一路上心裡一直掙扎,要不要折返回蘇澳呢?最後想說,都請人家指路到這地步了,硬著頭皮闖吧!在騎好一陣子後,我再度回到第一次走的岔路上,騎過工業區、騎過荒蕪的田地,經過一直沒機會到的傳藝中心,我終於看到跨冬山河的大橋,大橋跟我沿途經過的橋差不多、但橋下是寬廣河面的冬山溪,看見提供划船競賽的冬山溪,真令我感動…

冬山溪、派出所、「牛和白馬!」如圖示:第一張照片就是阿伯說的孝威社區的白牛和馬,第二張則是我中途誤停的帝君廟。「阿伯,我真的看到白馬和牛了。」「好,你停在哪不要亂跑,我去帶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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