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草莓圈外的學生運動

對於一位研究計畫遲遲寫不出來的痛苦菸酒生,老實說,這次陳雲林來、荒腔走板的遊行到被譽為良心的學生出來靜坐運動,一連串事件都比不上「漁業困境究竟該如何被設計在問題意識中」來的迫切重要。於是,對於這些事情的進一步瞭解,起始於周遭朋友、室友、師長和走在路上發宣傳單的學弟妹,因為靜坐活動連鎖到總是冷調的清大校園了。

    靜坐的第一天晚上,我和去靜坐瞭解現況的室友在寢室進行了談話。我誤以為她積極訴說是為了要引導我、勸我應當去參與靜坐活動,而她誤以為我說不想要去、不喜歡去靜坐的原因是「不贊成修法和不認為言論自由有被打壓」。冷調地、看似沒有交集的晚上結束後,我兩隔天再度確認彼此意思,然後達成共識:「靜坐所訴求在法律條文上,給予人民有結群、言論不受妨礙的自由,是應當要支持的。然而,如何實踐對於言論自由的精神,卻是有可以討論的範圍。畢竟,實踐有很多種層面,在不同位置都能夠本著理性溝通、達成共識的立場去發聲。」

    後來幾天,我兩試圖在自己生活圈內,去帶起關於最近議題的討論。盡量地傳達此次運動,對於修改法律、保障言論自由的這點精神訴求。因為現在是法律跟不上社會發聲的需求,我們確實需要集結更多公民力量,去留意到、注意到這件「事實」。

我認為,宣傳這件事情,就是一種立場。

 

◎該不該去靜坐?那要坐到什麼時候?

     本來自己心底也猶豫著,對於野草莓運動應該採取哪種立場?應當採取哪些行動?我不喜歡上街頭、也猶豫真的沒有可以取代靜坐發聲,這種象徵性意義大於實質效用的方式了嘛?看了南方電子報寄來的一篇觀察心得後,以及回想起發宣傳單的學弟妹,富於熱情但是絕不壓迫的邀請後,我開始思考的是野草莓靜坐運動發生的脈絡和存在的必要性。

    野草莓運動的訴求,接連在一個藍綠政黨框架下荒腔走板的戲碼。不可諱言,他們每項訴求綜合來看,卻是有種衝著政府(管他朝野)的味道,而忽略了連鎖事件中「暴力」的本質存在於政府、也存在於不成熟的民眾集結,雙方都掛彩。執法不當還是抗議過當?究竟是警察先動手還是人民先暴走?我想都無礙於兩方都採取了暴力形式,沒有一方不該被譴責這部份。

    然而,譴責哪一方都無濟於事,也不該忽略野草莓運動中最核心的精神:在法律條文上去更動、修改原本壓迫人民言論自由的「遊行核准制」。

    南方電子報的學生心得中,極清楚地描繪了這種價值的存在,以及從象徵性靜坐活動到產生實際效用改變法律條文之間,是多麼令人感到疲憊的遙遠道路:「若有人說要在隊伍中形成什麼樣的論述,很抱歉,我並沒有那麼樣的樂觀,我或許要說,在沒有好好閱讀專門書籍或有能人扮演抽高引導的角色的情況下,我真的不認為在一個人群流動頻繁的靜坐現場裡,我們能夠對權利、自由、人權、正義能有什麼樣特殊的見解……

那麼,靜坐的隊伍究竟具有什麼樣的意義呢?從某個角度來看,靜坐隊伍其實是無能的,因為他們必須- 也只能-固守在現場,甚至熱情民眾的踴躍捐輸與遠道而來的幫忙打點都讓他們顯得更無能了。但他們卻又是有能的,他們扮演了無可取代的意志……這其實比較像是一個靜靜地承擔的角色,而不是在某些想像裡的、那種激情而浪漫的運動者角色,這其實就是無可取代的意志展現。

難道不該為這時代運動者的理智喝采嗎?他們如此清晰、誠實地去剖析自身處境,我們應該對未來更加樂觀阿!Greenlost沒有忽略眾多差異聲音的現實,他也理解每一個位置有必要性,以及在目前位置(學生)上可以做什麼。文中也清楚地寫到,真正讓此次運動發生力量的,是宅男宅女、群眾注意下的效果。丟出眾多差異聲音出現的波紋,沒有石子如何開始?我以為這的確是靜坐運動不可取代的意義。

或許接下來應當討論的是,靜坐在什麼時候應該停?總不能坐到天長地久等法案通過,遙遙無期的等待中,除了靜坐有沒有更實際一點,讓這股有自省、有理智的力量,讓言論自由真正從民間社會,往上落實在根本的法律條文中呢?

這時候來了臺灣社會季刊發起的連署聲明,台社透過網絡資源網絡發起此次連。這樣連署聲明是近幾年網路普及後,開始出現的公民平台,讓臺灣各種NGO團體、各個公民主體可以參與發聲的管道。我在簽連署聲明時,發現人數還相當少,足見這次事件沒有引起注目,要不就是對於運動的印象妨礙大家對於修改條文的支持。

雖然網路連鎖還不普及更多的公民,至少卻是凝聚某些世代公民參與的開始,因此更覺得應該作些紀錄,學習發表意見,邀請大家來參與連署。因為唯有一個更普及的平台產生,言論自由的空間才會讓更多聲音有可見性,真正民主也才能夠在更多差異中豐富她的自由真諦。

    尊重差異的共識」是項可以從實踐中證明的真理

有人擔心開放後,未來會不會變成「亂來」,無的放矢的發聲越來越多?我想這是本末倒置、卻是普存於許多人心中的疑慮。自由,不代表個人無上限地可以執行自我意志,自由是在此每一種差異能夠有共存的空間,而壓迫他人者應當改變其作為(這不等於就是活不下去)。在自由背後根本的精神是尊重差異,追求共存。

所以每個人都應該去靜坐嗎?每位學生都應該去靜坐嗎?高知識份子就一定要加入連署嗎?這些答案都是:「不一定要。」每個人都可以在瞭解事情後,做出自己的判斷。我想每位運動者最謙卑也最基本的訴求,只在於他人能夠不扭曲、真正地認識他們運動的理由,只要傳達到了,即使是運動消失了、精神都不會消失。就如同鄭南榕。

而去理解一件事情來龍去脈,在其中離析真正有價值的部分,卻絕對是一段不近的路途。這是在追求言論自由中應當實踐、培養出來的價值觀:「理性但尊重差異的精神」,追求言論自由成功的定義可以何其多!從法律條文的訴諸文字,到我認為臺灣目前真是再自由不過,對政府社會威權的嬉笑怒罵都充斥四周。

可是培養一位政府執法官員、培養走上街頭不會拿石頭砸人的民眾,落實言論的精神和實踐卻應當在日常生活的互動開始,在漫長的旅途中培養出民主自由該具備的素養。讓人們在行動時可以具備反思能力,面對理想、實踐跟現實的區別,學會針對自身行為批判思考、與他人和平對話。在實踐過程落實言論自由的精神,在差異中尋找共識、學習共存。

讓我們可以用更長遠地眼光看待事件合理與否?我們未來投票選政治人物,不會用他當年是否參加學運來判定他是否在作對的事情,我們會看見他是否在擔任每一個角色(從基礎民意代表、文官到各項位置時)是否盡責,我們會審視自己和他人究竟是否真正尊重多元民意聲音,特別是各種聲音相互對立時。

這種尊重差異、尋求共識的底線和精神,是在任何實踐中必備的,也是唯一可以去審視每種「真理」的標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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